第47章 服装厂冲突(1 / 1)
整晚的内心挣扎并没有让表面平静的苗正华睡一个好觉,今天临州风和日丽,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隙射进来,让这个身心俱疲的中年男子睁不开眼,他裹上睡衣,慵懒地爬起来。
走出卧室,再从客厅蹑手蹑脚顶着脚尖走到门口,透过猫眼看了看了外面玄关——只有安静摆放着的鞋架和那盆青青的绿萝。
“呵呵,我还以为他真会睡一整晚,吓唬谁呢,还是太年轻。”他无奈地笑笑,没把这种富家公子的一时的决然放在心上,于是舒爽地伸了个懒腰,回到卧室开始睡回笼觉。
“苗总!不好啦!出大事啦!”当苗正华再次被恼人的电话铃声吵醒,他一看是厂里副厂长老王打来的,便不情愿地按了免提接听,结果就传来老王焦急的声音。
“能有啥大事,不就是那群工人在那聚会要钱呗……”他似乎习以为常。
“不是,苗总,今天厂里到了上班时间不久后,大家都陆续到了,等着你发钱,不多时一个小年轻大摇大摆走进来,装模做样在工厂视察了一圈,保安问他他说是你女婿。
然后有人不信嘛,他就给我们看了他跟你家颖颖的合照,我们一看嘛,是比较亲密,也没说啥……”他还没说完,苗正华就打断了他:
“你说他去工厂了?一个1米8左右大高个,长得还比较帅,一看就比较有钱那种是吧。”他有种不详的预感。
“对对对,是你女婿吧,好家伙,他转一圈看看就算了,他看完就朝工人聚集的地方去了,拿了个大喇叭,在那喊话呢……这下他妈的那些两个月没发工资的全炸锅了……”老王在电话那边焦急的喊道。
“他有没有事?”
“目前没啥事,他被围得水泄不通,好像还在跟我们的员工谈判。你快来吧,他妈的电视台的记者都来现场报道了。”
“靠!”他挂断电话后,骂了一声后朝楼上喊道:“老婆,快跟我去工厂,小颖,你男朋友干了件大事……”
他说着火急火燎就穿好了衣服,拉着老婆急忙下了楼,苗颖也跟在后面。
苗正华朝她瞪了瞪眼,说:“你回去,那边乱套了,你不能去。”
苗颖怎么说也不听,苗正华只好把他带上车,一脚油门急速朝厂房赶去。
“各位大哥,各位大姐,各位前辈,你们听我说,不要激动,你们要工资,我刚也跟你们说了,现在厂里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到了,货物堆积如山,没有钱进账,所以才发不出你们的工资,我老丈人正在想办法,你们不要急,几十年都过来了,你们当中也有很多老员工,你们扪心自问一句,苗总有欠过你们钱吗,苗总有对不住你们吗?现在厂里遇到困难了,苗总不是躲你们,是他正在想办法,他一直把大家的工资挂在心上,甚至把自己的车抵押出去了,来发你们工资,其实在5个月前,就出现问题了,他怕人心涣散,怕你们担忧自己工作没了如何养家,他全都自己扛着……”
苗正华一家子赶到的时候,正看到马天翊拿着麦克风对着几百员工喊话,大家团团把他围在中央的一个台子上,但是他面无惧色,说话有条有理,慷慨激昂,大部分老员工已经逐渐平息了胸中那团怒火,只是静静等待着有没有解决方案出现。
“那请问苗总有没有解决方案呢?”
“你的话能代表苗总吗?”
“苗狗那个奸商,躲着我们两个月,一句话都不给!”
“他女儿还在国外读书!”
“我们都吃不起饭了,我孩子也要上学啊……”
大家听马天翊放下麦克风的间隙,你一言我一语的,有的平静,有的愤怒,有的委屈……他想静静地听完,可是眼看场面要陷入混乱,他重新举起麦克风——
“安静,安静!你们闹有什么用呢,大家都是成年人,我们要解决问题!大家派个代表,或者一个一个来,我来回答你们问题,行不行?不要喧哗,不要激动,我们是来解决问题,不是制造冲突。”
他声音洪亮而坚定,目光扫过人群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。
一个瘦高个的老工人站出来,声音沙哑却冷静:“小伙子,你是苗总女儿的对象吧?我在这厂里干了十五年,苗总以前从没欠过我们工资,这确实没得说。可现在厂子这样,你有什么方法呢?我们都要养家糊口。”
他话音刚落,另一个年轻工人嚷道:“就是!而且那批货是我们之前合作商定制的,他毁约之后库存根本卖不出去。”
人群又躁动起来,马天翊却不慌,沉声道:“你说得没错,但办法总比困难多!你们毁约的客户,我会委拖相关人员追究他的法律责任,他该赔偿就要赔偿,该坐牢就坐牢,”
他顿了顿,目光坚定,“另外,我给咱们厂带来了一位新的意向客户!咱们以后只要开足马力,为这位新客户全力生产,你们的问题都会得到解决。”
他话说完,人群中就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议论声,大家都很好奇,这么一个毛头小伙子,能给公司带来什么样的客户呢,能消化掉我们的库存?
而在外围的苗正华也挤开人群,在一双双愤怒的眼光中挤到了前排,温婉如苗颖紧随其后。
“这不是苗总吗?”
“他终于厚着脸皮来了”
“哼,一把年纪还靠着一个小伙子来撑场面”……
如潮水一般的闲言碎语钻到了苗正华耳朵里,苗颖有点害怕她紧紧拉紧了父亲的衣角,他感受到后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,传递着无声的鼓励。
而此时,一家三口也很好奇,到底他带来什么样的客户。
他环视了一圈,拿出手机,打开一个聊天窗口,对着麦克风播放起了一个细腻柔和但充满力量的女性声音——
“尊敬的正华服饰有限公司总经理苗正华先生您好,我是思远服饰集团旗下海外分部负责人袁海棠,您厂房的规模和生产线我们通过远程视频看过了,还有衣服的质量都很过硬,我们现在缺一个比较稳定的上游供货商,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合作?”
这段语音播放完,人群爆发出一阵骚动,有激动,有欢喜,也质疑,更多的是惊讶。
思远服饰实际控股人,正是马天翊二舅妈袁思思,名字也是取自她的名字和她老公任之远最后一个字。
在国内高端服饰这一块,思远服饰市场占比高达40%,中低端市场也基本覆盖全面,旗舰店更是遍布全国每个城市的大街小巷,能成为这种大品牌的供货商,养活他们这种中等规模的服装生产厂家,那是绰绰有余。
哪怕是刚开拓的海外市场,一个订单也不是一般客户能比的。
苗正华一家更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台上的这个年轻人,他这个大客户确实能救自己于水火,而他的魄力和手段也确实让他不得不佩服。
马天翊其实昨晚上在苗颖家门口睡了一会儿就开始想办法,他首先通过苗正华的名字查到了他的服装厂地址,然后立马联系了袁思思,把情况跟她一说。
袁思思一听是自己小情郎的要求,即使有困难那也是没问题的,当即把阿斯推亚分部负责人,自己的堂姐袁海棠的联系方式给了他。
并且自己亲自召开了董事会,大家的决定是第二天让马天翊去看下厂房,生产线,服装的质量之类的。
于是就有了一大早马天翊就去了正华服饰公司,大摇大摆地观察了所有生产车间,加工车间,办公场所,以及成品质量。
把这些转发给袁思思后,董事会觉得这家公司的生产方式有着一种老牌的匠人精神,质量非常过硬,后期加以技术扶持,合作问题不大。
然而,正当大家都欢天喜地地以为要大团圆结局时,变故发生了——
此时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中年来冲上台,非常粗鲁地抱住了马天翊,随后一把抢过麦克风,他满脸凶光,额头上一道吓人的疤痕。
他奋力扯开自己的上衣,大家顿时傻了眼——他腰间绑着一圈雷管,瞬间的宁静后,大家慌作一团,有的开始大叫着往后跑……
“别动!都他妈别动!谁再动一下我他妈炸死你们!”他一手拿着打火机,作势就要点燃炸药引线。
大家被吓得呆若木鸡,一时间仿佛被时间机器冻结在原地。
“兄弟,你别冲动!”苗正华这时候走出人群,温婉如抱住吓傻了的苗颖。
苗正华继续跟疤痕男说,声音颤抖,“你想要什么,这里面七八百人,不是开玩笑的。”
“你别过来!退后!”疤痕中年男作势又要点打火机,苗正华举起双手,往后退了几步。
“别紧张,兄弟,别紧张,我不过去……你别伤害无辜,把我换上去行不,让这个年轻小伙子下来,他跟我没关系,我不认识他。”
他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。大家也都大气不敢喘,角落里还有两个记者,悄悄地打开了手机直播,在后排的人也开始悄悄用手机报警。
“大哥,你别紧张,你有什么需求,跟我说说行不”
马天翊被他一只手勒住脖子,有点喘不过气,他一开始也有点懵,接踵而来的是那种无法克制的恐惧,他深呼吸几下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
“还有,大哥,你能不能稍微松一松,我要被你勒窒息了,我一嗝屁,你就啥也没了。”这句话好像起了点作用,疤痕男稍微松了一点劲。
“谢谢大哥,你是个好人。”马天翊继续平静地说道。
中京市的电网办公室,任芊芊正在喝着咖啡,突然手机传来一阵阵频繁的震动,她拿起手机打开,顿时脸色苍白,咖啡撒了一桌,差点两眼一黑一口气没上来。
那是家族群发来的消息,夏芷芸发的——“马天翊被劫持了!”,附带着一个直播链接,她点进去便看到一个灯光明亮的厂房里,乌压压一群人。
最前面一个台子上,一个凶相毕露的男人赤裸上身,腰间一圈雷管,一手拿着打火机,一手勒着一个青年的脖子,那个青年就是马天翊。
他看上去很平静。
任芊芊感觉天旋地转,随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“天翊,我的小翊,我的宝贝,你别有事……妈现在就去找你……”
她冲出了自己的办公室,哭声划过长廊,而她的同事,有一部分也知道了怎么回事。
因为几乎每个人手机上都收到了提示——“临州一服装厂发生恶性劫持,凶手绑着炸药!”
她刚冲出大楼,夏芷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,她哭着接了电话,那头听出了她的情绪:
“芊芊,你别冲动,我知道你很难难受,我们都很难受,但天翊目前暂时是安全的,凶手应该是想谈条件,我离他近,我马上赶过去,你安排几个人一起过来,好吗?”
夏芷芸的声音平静而温婉,但带着一点紧张的颤抖。
临州的厂房里,气氛依然紧张,时间在封闭紧张的空间里走得格外的慢,仿佛每一秒都是生命倒计时。
而疤痕男也歇斯底里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——
“他妈的苗狗,你拖了我两个月工资没发,之前还连续扣了我两个月奖金,我这几个月没钱上交给老婆,他跟别人跑了,我那么爱他,我把所有的都给她了,她却跟一个开着好车的老板跑了,这是为什么……都是他妈的因为你拖欠我工资,把我老婆整没了!我只要每个月能给她钱,她就不会离开我。”
而这时苗正华也通过底下人传过来的资料知道了这个人,他叫肖富贵,是车间调试机器的技术工,工资还不低,平时木讷少言,没听说过有过家室,最大的乐趣就是拿手机看美女直播。
而这些资料同时也传到了警察手里,通过马千里和夏芷芸的指示,临州警方对这次劫持事件全力以赴,收到警情的第一时间就悄悄包围了厂房,并且派出了谈判代表。
通过内部员工传来的资料,再根据转账记录找到了肖富贵所谓的“妻子”,警方告知实情后她被吓傻了,和盘托出:自己并不是他的老婆,只不过是直播网红,哄他两句,说两句甜言蜜语他就把每个月的工资都打给了她。
两人甚至都没发生过实质的关系,而这种情况却持续了一年了,公安局以要以诈骗罪羁押威慑她,她哭得梨花带雨,随后被带往厂房,让她随时准备听命。
这期间,夏芷芸早就到了厂房外,外围已经圈了一圈警戒线,一律不让靠近,她也只能在外面焦急等待,通过里面记者的实时直播观察情况。
后续任芊芊和任婉婷,袁思思,马思瑶也都急忙赶到,另外马千里也通过司机驱车抵达,作为唯一的孙子被劫持,他也有点坐不住。
任芊芊发疯似地要去跨域警戒线,嘴里嚷着要去看儿子,被几个警察死死抱住,夏芷芸和袁思思也轮番劝她,她只能撕心裂肺地哭泣,头发散乱,没有了往日的丽人模样。
“你说你不要钱,只想要你的老婆回到你身边对吗?”
谈判代表在最前面跟肖富贵已经周旋了两个小时,而此时位于肖富贵后方的位置,特警也通过梯子爬上了墙,通过缝隙拿枪瞄准了他的头部,只等待谈判代表的指示。
“我他妈不知道他到底爱不爱我,他妈的是不是骗我的钱?”肖富贵内心已经开始紊乱了,他刚开始是一时冲动。
但现在经过谈判代表的心理攻势,以及苗正华和马天翊的谈话,他开始动摇了,他觉得可能自己爱错了人,但这种时机也是罪犯最危险的时候,他可能不知道啥时候突然就引爆了炸药。
“她现在就在外面,她听说你这种情况很痛心,她想见见你,可以吗?”谈判代表尽量温和地安慰他。
“让她进来吧,我有话问她。”
网红进来的时候浑身发抖,尽管被嘱咐了多次,警方保证说已经确保她的安全,她进去只要稳定他的情绪就好。
可她的心里素质太差了,一步一步挪到肖富贵眼前的时候,看着他绑满炸药的腰间,双腿一软,就晕了过去……
而肖富贵此时也明白了什么一样,他身体开始颤抖,机警地问道:
“谁通知他来的,你们怎么知道我跟她的关系……”
气氛陷入极度紧张的氛围,谈判代表这时候也汗流浃背。厂房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,外面观看直播的人也摒住了呼吸。
“大哥,你最好别冲动,你听我说,我在救你,你听我的话好吗?”
马天翊这时候悄悄地跟肖富贵说着,看着肖富贵没啥异动,他接着说:
“你现在最好手不要动,你没有机会了,大哥,你手还没点燃打火机,你已经被击毙了,你手点燃打火机,到点燃引线,需要大概2秒的时间,而你抬手的一瞬,后面狙击手的反应时间大概是0.5秒左右,子弹飞过来的时间0.1秒不到,我是学理工科的,我绝对不骗你,想想你还有家人,你还有爸妈对吗?”
肖富贵听到马天翊这么说,呆住了,他是技术工人,知道这话没骗他,他绝对来不及。
而前面的谈判代表被马天翊的话彻底震撼住,这种谈判中直接摊牌的行为有极大的风险,不排除亡命徒最后殊死一搏,所以一般官方人员保守不敢用。
而且这相当于是一场心理博弈,涉及多方因素,马天翊是发现了后面的瞄准激光才这么说。
这时候大家都期待着凶手的反应,后墙上的狙击手也高度紧张,扣在板机上的手,一刻都不敢松懈。
“我投降……”他把两手朝远离躯干的方向缓缓伸开,打火机掉在地上。
随即手高举过头部,谈判代表赶紧抓过打火机,门外的警察一拥而上,把肖富贵死死按住,其他警员赶紧安排人质陆续撤离,拆弹专家也过来紧锣密鼓的拆掉肖富贵腰间的雷管。
马天翊被两名警察扶着出了厂房,苗颖经历了这种极度紧张,危险解除那一刻,她已经晕了过去,被两名医护人员抬上了担架。
苗正华也搀扶着温婉如紧随其后走了出来。
外面的人员一阵欢呼,任芊芊看到马天翊出来的那一刻,悲喜交加地跑过去,紧紧地抱住了他,激动得就要亲他的嘴。
马天翊赶紧错开,亲了一下她的脸颊,在她耳边悄悄说:“妈,我没事,你别激动,这是公众场合,还有人拍照呢。”
任芊芊愣了一下,随即反应过来,耳根有点红,但还是抱着他没松开,手摸着他的脸,仔细检查了一番,像是检查一件自己的宝物有没有损坏,泪水止不住往下流。
“你吓死妈妈了,你要有个三长两短,我怎么活,我怎么跟死去的爸爸交代。”
而此时,马千里,夏芷芸,任婉婷,马思瑶,袁思思都围了过来,女的眼里都带着泪花,马千里被助手搀扶着,眼里也发红。
这时候省电视台的人员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跑了过来,采访他的正是临海省知名主持人大舅妈林晓曼。
“亲爱的观众朋友,我们刚刚经历了极度紧张的一幕啊,最后犯罪分子也是在我们人民警察的努力下被绳之以法,我们来采访一下被劫持的当事人马天翊。”
镜头转向马天翊之后,她问道:“马天翊同学,你经历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,你此时此刻最想说什么?”
接着把话筒递到了马天翊身前。
“珍惜生命,珍惜眼前人!”他简短地回答道。任芊芊在旁边听到,心里暖暖的,这句话仿佛是对自己说的。
“这年轻人,有点意思!”此时临海战区的总司令办公室,一个肩头五颗星的男人抽着烟,看着电视上的直播,赞许地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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